【凛烬/all烬】这个世界疯了（十四）
萧凛一早过来给澹台烬换药，就收到他的惊喜。
“你的手、”三个字冲出口，他就心疼得说不下去。
澹台烬被他握着手腕，也不躲藏，大大方方地摊开手，原本雪白的纱布上，是干涸的血迹。
萧凛喉结滚动，想说的话都哽在喉间，无声地红了眼。他低头，轻声唤内侍过来：“将东西放下，你们先出去吧。”
“是。”两个内侍分别把盛着外敷的药、纱布的托盘和装有热水、巾帕的铜盆放在床头矮凳上，恭顺地退下去。
关门声后，殿内又只余他们二人。
萧凛没有问他怎么会弄成这样，先放下他的左手，只手捧着他冰凉的右手，极轻极缓地解开染血的纱布。到最里一层时，他抬起头：“会有些疼，若是受不住，要告诉我。”
他的声音温柔如三月的暖阳，坚冰都得化在里头。
澹台烬点头，迟了两息，才从鼻腔发出低低的“嗯”。
萧凛也是狠了狠心，才将已经和伤口粘连的纱布揭开。血珠迅速冒出来，他伸手拿药瓶，拇指抵开布塞，倾倒瓶身，将药粉洒在他的伤口上止血。
或许是底子差的缘故，少量的药粉没能止住血。
他想起从半枕山将他带回时，他脖颈、掌心不断涌出的血，药粉洒上去，很快就被鲜血淹没。以至于那两日，他时常觉得殿中弥漫着浓重的血气。
他边倒药粉边注意澹台烬的反应，他仅仅是皱了一下眉头，萧凛就温声哄他：“很快就好了。止住血，敷上药泥，里面有止疼的药材。一会儿就不疼了。”
澹台烬抿唇，眉间的褶皱散开，嘴角漏出一声笑：“萧凛，你哄小孩儿吗？”
闻言，萧凛心中苦涩。
他自然知道他没人疼没人哄。从前，他不知悲喜，不怕疼，被欺负狠了也不会哭。
可如今，一切都不一样了。
萧凛见过他笑，也见过他眼里的悲伤。从小挨饿受冻的身体很容易生病，腿上的旧疾会让他格外怕冷，受了伤很难好，上药时也会皱眉……如此等等，叫萧凛心里更不好受。
终于止血，他拿巾帕蘸水，挤干，小心翼翼地擦净那伤口周围的血和药粉，然后调整好情绪开始抹药泥、缠纱布。
澹台烬压低身子，抻着脖子，试图看清他的表情，萧凛却突然又开了口：“我怕你疼。”
这一瞬，他的心脏仿佛停止跳动，耳边霎那死寂，只这句话被无限放大。
我怕你疼。
我怕你疼……
萧凛，你真是很会抓住人心理，你真是、太知道我想要什么。
澹台烬掐住左手，漆黑的瞳孔蒙上薄如轻纱的水雾。他恍然发觉，自己一晚上的挣扎和最后做出的决定此刻变得格外可笑。
萧凛已经包扎好他的右手，他将手抽回的同时，左手躲开他伸过来的手，自己很快把纱布拆下来。他没有萧凛那么小心注意，伤口结的痂被他掀开，血流得很急。萧凛想抓他的手，还是被他侧身避开。
沾血的纱布掉落在地，澹台烬摊开手，血顺着掌纹往下，滴在棕色的氍毹上。那苍白细瘦的手指渐渐被血染红，令人心惊。
剩下的止血药全被他倒在手上，血缓慢止住，他随意抹了两把，自己用纱布缠好，给萧凛看。
萧凛震惊略带疑惑的目光骤然清明。旁人或许不明白他的意思，可萧凛懂。
澹台烬是想告诉他，没有他，他自己也可以活下去。
可他对自己也毫不留情。萧凛紧拧眉，眼底浓浓蕴着痛意，再顾不得什么繁文缛节，一把将人搂进怀中：“你想告诉我什么，直接跟我说，别伤害自己。”
澹台烬无意抵抗。
他早忘了被拥抱是何种感觉。现在，萧凛的怀抱宽阔，给足他温暖和安全感。澹台烬的侧脸贴在他胸口，他的心跳一下下，仿佛撞在他的心上。
“萧凛，你别对我好。”澹台烬深呼吸几次，才平静出声，“你要对我好，就不许收回。否则……”
他的声音愈沉，可埋在他胸口传出来，闷闷的，少了几分淡漠。
萧凛轻抚他的背心，撑着一声笑：“否则如何？”
“否则，杀了你。”
*
“就穿这身吧。”萧凛上前，臂弯间搭着黑底金纹的氅衣，围了圈凝夜紫的毛领，柔软暖和。
澹台烬立在原地，里衣、中衣、外衫，已然穿了几层，衣领是层层深紫叠着暗黑。上一世，他坐上王位后才有这样的衣裳穿。
“今日上元佳节，盛都热闹不亚于景京。清宇邀我们醉仙楼一聚，我们提前些出宫，在街上转转。”萧凛展开氅衣，拥住他，绕到他身前整理领子，“上元为年节最后一个节令，过了今日，年便算过了。景国尚黑，这样重要的节庆，这身衣裳再合适不过。”
这几日，司织坊陆陆续续送来制好的衣物，澹台烬不用再穿萧凛的衣服。他自己没觉得什么，有穿就行，萧凛倒不知为何有些失落。
虽然他没有表现得很明显，可澹台烬注意到，司织坊送来第一批衣裳时，他还叹气了。
“你觉得好就这么穿吧。”澹台烬休养了几日，夜里悄悄修炼，气色恢复许多，脸瞧着也不是煞白煞白的了。
他那日一句“否则杀了你”没吓到萧凛，换来他更倾心相待。他起初有点不懂他的想法，后来静下心来想想，萧凛应该是觉得这就是他接受他了。
他们坐马车出宫，到盛都主街时，夜色降临，彩灯却将天空照得如同白昼。愈往里，愈是人声鼎沸——叫卖声、交谈声、丝竹弦乐声不绝于耳。马车进不去，他们便下来，挨着挤进人群。
萧凛怕两人被挤散，便大方地抬手搂他的肩。
澹台烬往他身边靠靠：“每年上元，盛都都这么热闹吗？”
“是啊。”他们都要提高些音量才能让对方听清楚，“上元节也是团圆的日子，百姓都非常重视。醉仙楼今夜会有七彩浮元子，晚些就能吃到了。”
“和今早吃的不一样？”
“不一样。”萧凛指间忽而贴上微凉，他垂眸，看见澹台烬将手指嵌进自己指缝间，不由扬起嘴角，“你尝了，若喜欢，我让御厨去学一学。”
澹台烬恍若无事地跟着他往前走：“人家的秘方，会让你学去？”
他歪着身子侧向他：“总要先试试。就像我们。”
“哦。”澹台烬故作面无表情的样子，微微抬起下巴，凉风便钻进领子。他一哆嗦，道：“六殿下，你可是忘了，我还是有妇之夫。”
“阿烬，今日便莫要破坏气氛了吧？”萧凛笑得些许无奈，“父王说年后便能下旨了。”
澹台烬眨眨眼，神色不明：“那太后，能同意吗？”
凛子喜提阿烬！
烬宝上元节的衣服是这套衣服的款式，颜色有点变动～
这章写得是真有点匆忙了，尤其后半段🤣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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